污垢遍地苍蝇乱飞
离开郑州管城区,记者又来到了河南省新乡市,这里也有一些沙琪玛加工厂。瑞嘉琪食品厂位于新乡市郊区的乔谢村,工厂的名字起得非常漂亮,但厂房门口却是一片臭水沟,里面堆着垃圾,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陈老二:(你这做食品的,这水这么臭?)夏天,天热都是这,(影响卫生啊,招苍蝇什么的。)
走进瑞嘉琪食品厂的车间,记者看到工人正在徒手将一颗颗蜜枣放在沙琪玛上,地上、墙上到处是黑乎乎的污垢。
工人:(你这儿养的苍蝇挺多?)啊。
记者看到,这里生产的沙琪玛名叫瑞嘉琪牌。就是这样的环境,陈老板还声称自己有食品安全QS的认证。
陈老二:(QS证呢?)QS证现在都快验收了,(快验收了?)嗯,找不着了。
真是找不到了吗?经过查询,记者发现,这个条码为QS410724010176的QS认证已经过期。陈老板告诉记者,没有食品加工许可证,并不止他一家。新乡卫辉市的这位吴老板同样没有食品加工许可证。
吴老大:我们这个小作坊没有这个QS认证,不让对外流通,我们这小作坊,卫辉工商所来了,他就讲你只能在卫辉这个范围销售,不能对外销售,对外销售万一查出来了,没有QS,你在卫辉这儿也不能卖啊。
没有食品加工许可证,生产出来的沙琪玛怎么销售呢?
吴老大:咱用的包装箱是人家的,给人代做的。
吴老板告诉记者,他们这几天没有做沙琪玛,而是在做另一种叫做“猫耳朵”的食品。吴老板带领记者参观了他的加工作坊。
二十多平方米的工棚里,几名工人正热火朝天地工作着。用来制作食品的面上落满了苍蝇。
吴老板又带记者来到了他存放食品的仓库,一间不足二十平方的房间里,放着三张床,地上脏乱不堪,看得出来,这里也是吴老板一家人的卧室。制作出来的小食品,就堆放在房间的一角。
所谓诀窍就是硼砂
在河南省郑州市、新乡市,大大小小十多家沙琪玛加工厂走访下来记者发现,他们生产的沙琪玛有几个特点——
一是价格相当便宜,二是保质期都很长。
厂家1:(咱们这沙琪玛现在什么价位?)现在出厂价是3元7角一斤。
厂家2:现在最低的价位,给你讲实心话,得合到3元7角一斤,3元6角一斤。
厂家3:它一年不会出毛,不会坏。
厂家4:(常温存放能存放多久?)8个月没问题,你要真放一年也没事。
如此便宜、外表鲜亮,长时间还不会变质的沙琪玛,在制作过程中究竟有什么奥秘呢?一些厂家负责人告诉记者,秘密就在于配料,但是如何配料,在这个行业是不外传的,所以一般人也不可能知道。
朱老板:配料方面肯定不会让你看的,(配料为什么不让看?)那都是诀窍,我姑父那儿还不让我看呢。
做沙琪玛的秘密,被这些老板说得神乎其神,然而新乡市的一位内幕人士告诉记者,对于一些生产沙琪玛的小厂家来说,秘密其实就是硼砂。
内幕人士:他生产沙琪玛,然后添加工业化工原料,硼砂那类东西,(他们怎么添加硼砂呢?)就是在初期配料的时候直接放到原材料里面,然后往食品里面添加,目前来讲,应该是所有的,都在使用这个东西,(他们为什么要用硼砂呢?)因为硼砂在食品这一块,可以起到加速膨化和色泽改变,让色泽显得更加艳一点那种效果。
证照齐全照样加硼砂
硼砂,化学名四硼酸钠,是一种有毒化工原料,长期摄入会对人体的肝脏、肾脏及神经系统造成伤害,已被国家明令禁止在食品生产中添加。一些厂家做沙琪玛的秘密,真的就是在制作过程中加入硼砂吗?
位于郑州市十八里河镇柴郭村的这家润龙食品厂,在当地制作沙琪玛的行业里规模不算小,而且证照齐全,他们生产的是名为“许富记”的牌沙琪玛。
润龙食品厂负责人:(你们做现在放硼砂吗?)放,(它这个不放硼砂不行吗?)你叫我怎么跟你说呢,对不对?我没办法给你说这个,配料都是厂里面的,这你也知道,这是厂里面的机密,对不对?有些机密我可以给你说,有些机密我不可以给你说。
关于硼砂,润龙食品厂负责人不愿意多说。但在陈老板的这家小厂子,用过的硼砂袋子却是坦然地放在配料的地方。
而在一个角落,还放着两袋共100斤等待使用的硼砂。
陈老板:(要用那个硼砂吗?)要用一点,不然膨胀没有那么好,光靠鸡蛋没有那么好,(硼砂是在和面的时候往面里面加?)对,(你现在那个硼砂的量一般放多少?)硼砂那个放得比较少,(一般能放多少?)那个放得不多,一包(面粉)放个四、五两。
河南省新乡市美佳食品有限公司的康经理也告诉记者,做沙琪玛时在原料里加入硼砂,是非常必要的。
新乡市美佳食品有限公司康经理:(现在做沙琪玛不放硼砂行吗?)不行。不放硼砂也行,但是蓬松度没那么大,必须现做,不需要发酵,但是那个面和得比较烂,比较烂那个发起来就,那个成本,那个怎么说呢,那个越是膨化大的,它的成本(越低),(你们硼砂一般是在做的过程中放,还是在做之前调好?)做之前调好。
这些小厂子究竟在沙琪玛中加了多少硼砂呢?记者带着一些沙琪玛来到了北京市理化分析测试中心,经过检测,这些沙琪玛中均含有国家命令禁止添加的硼砂,最多的每公斤沙琪玛中硼砂含量竟达到了4.62克!而在正常情况下,成人一次摄入1至3克硼砂即可中毒。
记者在河南郑州、新乡等地调查发现,做沙琪玛的厂家数量不少。这些厂家有的是证照齐全的小工厂,有的则是连食品加工许可证都没有的黑窝点。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他们的产量却不低。通过当地物流或者郑州万客来这样的食品批发城,这些沙琪玛流向了全国各地。
陈老板:(你这现在主要卖到哪里?)主要兰州、北京那边,兰州卖得非常好。
润龙食品厂负责人:(那你现在主要发到哪儿?)我发到外面的广了,我外面广,我主要南昌发得多。
批发商1:(你们现在都发到哪儿?)发到像河北,郑州周边。
批发商2:哪儿都有,山西、湖北、山东。
大狗在生产车间里悠然散步,刚出生的小狗呢,在熬糖的大锅旁边安然入睡,苍蝇飞舞,垃圾遍地……用脏、乱、差来形容节目里这几个沙琪玛车间的环境毫不过分,也许有人会说眼不见为净,只是,这些沙琪玛上面所存在的远不止是卫生问题——不管是黑作坊,还是证照合格的工厂,都在明目张胆地添加硼砂,而这种有毒的化工原料,早已被国家明令禁止在食品生产中添加。有形的脏乱差我们可以看见,硼砂带来的无形伤害我们又该怎样去察觉?我们更想问——从车间到批发市场再到消费者手中,这些不合格的沙琪玛究竟是怎样一路过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