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视与进步
中国读写障碍的研究始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大陆较香港台湾地区为晚。在此之前,从19世纪中叶起的临床医学报告个案、20世纪提出学习障碍概念、直至上世纪70年代教育立法,西方的学习障碍研究已走过漫长路程。
1949年,国际读写障碍协会成立。美国、英国、香港等国家和地区也成立了读写障碍研究协会。2000年,梁威教授等人参与成立了学习障碍研究专业委员会,挂靠在中国教育学会儿童心理专业委员会之下,是一个三级学会。之后,随着国家对三级学会的管理调整,这个委员会自动解散。目前的研究,多以课题形式存在。
至今为止,还没有统一的诊断评估标准可以用于汉语阅读障碍。有的学者用识字量,有的学者用阅读测验判断是否低于同年级水平,还有学者翻译修改国外学习障碍筛查量表。而提供读写障碍矫治服务的教育机构,国内知名的不过三四家,矫治理念也各有不同。从基础到应用,读写障碍研究在我国仍在“初级阶段”。
“在大陆,教育心理学讲的是普通人,特殊教育又在讲残障人士。而这一大部分读写障碍的,无形中就成了(谁也不管的)边缘人物。”刘翔平教授说。
而在台湾,《特殊教育法》将学习障碍与智能障碍、视听觉障碍并列,共同称为“身心障碍”列入保护。2010年6月,香港考试及评核局发布了一份《为学障学生提供服务》的文件,明确表示,“经评估确定有读写障碍的考生……可提供适当的特别考试安排”。
这些安排可能包括:笔试时间延长四分之一;考生可以隔行或者隔页书写;90分钟或以上的考试,考生可申请每45分钟休息5分钟。另外,考评局还可以为学生印制单面试卷,甚至提供象牙色的卷子。
香港的小学还会对刚入学的孩子进行早期识别。如果在指定机构测评为读写障碍,孩子们将获得香港教育统筹局划拨给学校的特殊教育基金,每位孩子1万港元。美英等西方国家也有类似政策。
“其实,这些政策是在减少未来的社会投入。”刘翔平教授说。旅行时,他曾注意到邻座的一个姑娘。一份报纸,她读了四个小时还没有读完。细细一问,她是化妆品销售员,没有上过大学。
有数据显示,只有大约8%的读写障碍者可以完成大学学业。而染上网瘾、酗酒,或是失业乃至犯罪,被应试教育淘汰的另一部分,有可能成长为社会的不安定因子。
刘翔平教授、梁威教授和兰紫都努力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讲座推广这一理念。然而,在一次会上有家长听了兰紫对矫治读写障碍的介绍后,回家一问,身边没人听得明白这件事:“其他人都不知道,你肯定是骗我的!”
那位在她面前说心愿是“用原子弹炸学校”的男孩文文,最终也没有来接受矫治。文文的妈妈回家后向老公提起,不料老公责骂她:“你才脑子有病!我的儿子没有问题!”奶奶也不赞成:“花这钱,还不如请个家教让他好好学习呢。”
兰紫深感常识普及还要继续,因为,“只有公众的了解,才能最终产生对这个群体的理解”。 记者/陈薇 文/ 王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