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调查双汇时,也很矛盾。因为,这要曝光的话,对整个行业来说可能是一场灾难。不过,我真的希望,这一次曝光是“瘦肉精猪”报道的终结版。
歪打正着
回想起来,那是在去年10月份,本来是要去调查“注水猪(肉)”的问题,设想先从源头入手调查屠宰场,在河南滑县遇到一个养殖户,他言谈中很是谨慎,当时我就觉得有些蹊跷。
后来,我终于在河南淇县的北阳镇打听到,该镇冯庄村经纪人很多,其中有一位姓韩的比较有名。第一次和韩姓经纪人通电话时,他问我你是要加精的还是要不加的。
当时我对“加精”这个词语还并不理解是怎么回事,他问我要不要加“精”时,我第一反应是:“瘦肉精”又死灰复燃了?这个“精”是否是“瘦肉精”呢?
我就随口回答:要加精的,还专要加精的猪。电话中老韩告诉我,他经手的生猪大多销往南京。
现实的无奈
在获取韩姓经纪人的信任后,他带着我开始走访养殖户。
当时,第一感觉是觉得这些养殖户和经纪人太胆大了,在调查走访中了解到很多养殖户加精也是出于无奈。有养殖户透露确实不想用,“但别人都用,利润也高,卖得也快,而且也没出什么事儿,如果自家不用感觉心里不平衡。”
涉及双汇格外谨慎
很意外,可以说非常意外。在孟州市谷旦镇调查时遇到一朱姓的收猪的行户,他收的猪一部分送往双汇,他说每年往双汇送数千头生猪,加精的猪双汇也收。当我们得知这个线索后,感到非常意外,也引起了我们重视。
根据多年的经验,调查双汇事关重大,没有足够的证据是不行的。所以,在随后的调查中,费了很多心思,每个链条都要闭合,要做到严谨、客观。
另外,说实话,调查双汇时,也很矛盾。因为,这要曝光的话,对整个行业来说可能是一场灾难。不过,我真的希望,这一次曝光是“瘦肉精猪”报道的终结版,能够引起相关部门、人员的足够重视。站在济源双汇大门口,我在想,开创中国肉类品牌,十八道检验,十八个放心,连全国最大的肉制品企业都在使用瘦肉精肉,食品安全问题真的到了非重视不可的时候了。
砸了饭碗 感觉轻松
在我走访的近百家养殖户中,发现他们大多数是不愿意往猪饲料中添加瘦肉精的,他们也都知道,这些行为一旦被查处会有多么大的风险。
有些养殖户,很有可能会成为替罪羊。在南京追踪报道的时候,我曾经跟车的货车司机小杨给我打来电话。
在电话里他对我说:“老刘,我这行是干不成了,你把我的饭碗都砸了。”我给他讲:对于大多数人的健康来说,你做了一件大好事儿,而且是个正义的事。
电话那头,小杨告诉我,当初拉猪过检疫站,他给过境检疫员的是一百块钱的大钞。现在他的车没有人再敢用了。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我听到小杨在电话里笑了,并且跟我说,事情如果有新的进展,会及时与我联系的。
这些曾打过交道的经纪人、行户、老板等,在我再去南京的时候又碰到了,他们没有愤怒,更多是一种内疚。有些还表示,如果再发现“瘦肉精猪”,会与我联系。
在南京,查处曝光的兴旺屠宰厂的时候,我也见到了动检站驻场的检疫员,当时也是晚上,他在查处的现场清理“瘦肉精猪”,我拿着照相机拍照。
我递给他了一支烟,笑着对他说:
“还抽我的烟。”在暗访屠宰场的时候,我一直给检疫员递烟抽,他也给我说了动检部门的很多内幕。
他也是哈哈一笑:“你的烟可是真不好抽。”这个时候,兴旺屠宰场的负责人也在旁边。
他也是笑着说话:以后我不干屠宰场,给你当线人去。
当天晚上,查处的“瘦肉精猪”价值多万元,我没有看到老板的愤怒,真相大白于天下,他们更多的是一份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