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一项对北京建筑工地100名农民工抽样调查的结果显示,85%建筑农民工表示,看病首选工地周边的私人小诊所。大多数工人都知道,这些小诊所可能没有执照,是所谓的“黑诊所”,但他们仍来这里,因为可以省钱。
很多人看到“黑诊所”三个字就有种本能的恐惧。但是,建筑工人说得好,黑诊所也不是专门把人往死里看。事实上,没有执照的诊所可以把人看死,有执照的大小医院同样无法避免医疗事故。不断发生的医患纠纷,说明医院诊所都需要规范。
偏好这类私人诊所的人群,可能不止这些建筑工人,一些从乡村流入城市的外来低收入人群也可能经常光顾。在这类人口聚集的地方,都有这样的诊所提供医疗服务。到公立医院,一个月几百块钱的收入也许不够看一次感冒发烧。
于是,私人诊所就成为这类低收入人群唯一的选项。这类诊所面对这类客户,普遍奉行低价策略,通常也只是应付简单的疾病。当然,即便如此,在诊治过程中,仍然存在风险。只是基于自己的收入,低收入人群还是决定承受这种风险。
可以推测,监管者将会发起一场查禁此类诊所的执法运动。有些地方已经在“严打”工地黑诊所。政府这样做似乎有充分依据,因为它们中的相当部分没有执照。问题是,查禁之后,低收入人群到哪里获得费用低廉的医疗服务?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海淀区卫生监督所正在考虑向政府提出建议,在外来人口聚居区域,由当地乡镇政府或街道办事处出资,建设简易诊所,以解决外来人员的就医问题。这当然可以部分解决问题,只是,这些公立简易诊所将通过什么机制降低费用,使之实现低收费?
正确的解决办法,恐怕还是回到医疗服务的现实中。也就是说,有关部门得承认现有私人诊所具有满足低收入人群需求的能力,但为公共安全计,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比如,不妨提供税收优惠、财政补贴等措施,鼓励大医院医生在外来人口聚集区开办私人诊所,比如,对于现有一些较正规的无照诊所,政府不妨展开帮扶,如给医生提供免费培训,帮助解决场地、设备等问题,促其合法化。
建筑工人及其他外来人员普遍没有医疗保险,即便曾有保险,比如参加新农合或在其他城市有过保险,也无法与城镇的现有保险衔接。因而,如何实现不同类型、不同地区医疗保险的衔接,恐怕是亟须解决的问题。
不过,即便这些人群享有医疗保险,也存在一个问题:只有超过一个不小的额度才能享受到保险,而在此额度之下的费用支出由个人承担,低收入者就医压力依然没有减轻。因而,实现小病诊疗之低价化,就是一个有待解决的普遍问题。现在的医院体制难以做到这一点,即便医院取消赢利指标之后,同样无法做到,因为大医院其投入、成本较高,看同样病所发生的费用必然会比较高。
建筑工人、低收入群体的选择昭示了一个具有启发性的解决方案:发展社区卫生机构的同时,大规模发展私人诊所,使它们构成整个医疗服务体系的基础。相比之下,诊疗小病小灾,小诊所的费用肯定会低于大医院,而这类疾病本来也不需要到大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