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东莞市工商局书面答复了本报关于广州金晚霞东莞分公司有关问题的采访。
市工商局回复如下:
经查,该经营点(即位于东城区旗峰路1号国泰大厦10楼1010室的“广东金晚霞健康产品科技有限公司东莞分公司”———编者注)已领取营业执照,经工商部门核准登记的名称为“东莞市东城北域黑土保健食品经营部”,经营者温某,执照有效期为自2009年1月13日至长期。
市工商局执法人员现场发现有“金晚霞”益生菌、“金晚霞”刺参蛙卵油软胶囊、“金晚霞”鲜王浆胶原蛋白胶囊、“金晚霞”虫草金花胶囊、“金晚霞”血茸片、“金晚霞”沙棘籽油软胶囊、“金晚霞”骨立欣胶囊、“世一堂”刺参蛙卵油软胶囊、“世一堂”清脂迈通欣姿软胶囊等保健食品一批。现场发现的保健食品,由东莞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执法人员进行登记查询,市工商局依法进行暂扣并拟委托法定检测机构进行鉴定。
经初步调查,该经营部确实存在有以“广东省退休办”等的名义打电话邀约老人参加“免费旅游”,并开设讲座,以“广东金晚霞健康产品科技有限公司东莞分公司”及“金晚霞服务中心”的名义进行保健食品销售,其对外使用的名称与工商部门核准登记的名称并不相符。
此外,其所赠送的“金晚霞”降脂强心卡,涉嫌存在夸大治疗功能的虚假宣传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九条的规定,构成虚假宣传的不正当竞争行为。
目前,此案仍在进一步调查处理之中。
调查所谓“专家”,究竟是何方神圣?
广州金晚霞东莞分公司在推销高价保健品过程中,之所以能屡屡得手,其“专家团”的讲课和引导功不可没。常用的套路是:在每次“上会”期间,邀请一大批披着各种光环的“专家学者”举办讲座,现场为老年人把脉问诊。这种营销策略非常成功。在“专家”的劝导和指引下,不少参加“免费旅游”活动的老人纷纷掏腰包购买了保健品。
那么,出现在广州金晚霞东莞分公司“免费旅游”活动的“专家”,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在一次“上会”期间,广州金晚霞东莞分公司,向在场的老人们推出了一批“专家”。这些人的姓名和头衔,是这样介绍的:
王美华,毕业于空军医学学院,从事医疗工作41年,曾两次被国家卫生部派往非洲国家工作4年,现任哈药集团金晚霞高级咨询专家；
谢森贵,毕业于河北医科大学,原北京武警部队内科主任；
朱月英,毕业于广州医学院,曾任职于广州白云区妇幼医院妇幼保健院；
孙捷主任,毕业于北京中医药学院,有45年医疗经验,曾任北京中医主任；
王美云主任,毕业于福建医科大学,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第421医院医生；
温安明,毕业于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出生于中医世家,可双手把脉,有50年中医经验。现任黑龙江中医药学会心脑血管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特聘为哈药集团广东金晚霞首席高级咨询专家。
……
这批“专家”,究竟是谁?
先看“毕业于广州医学院,曾任职于广州白云区妇幼医院妇幼保健院”的“专家”朱月英。
记者与广州白云区妇幼医院取得联系。该医院相关工作人员说,该院从来都没有朱月英这个人。
随后,记者致电广州医学院人事处,查询该院“毕业生”朱月英的情况。该处徐姓工作人员介绍,大学毕业生网络信息登记,是上世纪90年代初期才启动的。广州金晚霞东莞分公司推出的“专家”,大多上了年纪,要通过纸质材料查找他们是否某高校的毕业生,难度如同大海捞针。
徐老师说:“以广州医学院为例。几十年走过来,拥有几十万份毕业生的纸质档案材料。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提供当事人的毕业年限和系别,只凭一个姓名查找其资料几乎不可能。”
这位老师还说,有些所谓“专家”正是抓住了这个漏洞,随便称自己毕业于哪所医学院校,反正别人很难查。
再看看“毕业于福建医科大学,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第421医院医生王美云”其人。
记者经多方努力,从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第421医院人事部门得到确切回复:海军421医院根本就没有“王美云”这个人。
限于时间,记者暂未能继续调查其他“专家”的情况,但上述随机挑选的两个“专家”的调查结果,或许能部分地说明一些问题。
可以说,广州金晚霞东莞分公司“会议营销”活动中推出的“专家”,并非全部货真价实。
揭密“专家”为啥这么神?
9月21日,清远“上会”。
在主持人隆重介绍之后,一批“专家”登台亮相,纵论养生理念和保健品功效。
工作人员向老人们介绍说:“这些专家都是从北京请过来的,都是国家级的专家,有几十年的经验了,还是老中医呢。叔叔阿姨,你们可要把握机会向专家咨询哦。”
老人们见了这么多“专家”,显得很听话。
“专家太厉害了,说的真准!”不少老人在检查完身体或向专家咨询后,发出这样的感慨。
其实,所有“专家”在给老人把脉的时候,两眼都会盯着桌上的“健康咨询自查表”,这张表上,早已详细记录了问诊老人的身体状况及以往病史。
“健康咨询自查表”上,通常写着“黄某,高血压,高血脂,睡眠不好,多梦”等内容。这些信息是由推销人员前期与老人聊天时搜集来的。
有资深员工对暗访记者解释了“健康咨询自查表”的奥妙:咨询表左上角画“星号”的,代表此人是第一次参加活动。如果写有“老”字,那就是老顾客。
这位员工说:“摸底很重要,一定要摸清楚,还要把情况写在咨询表上面,这样专家看着就会说得很准。专家也是人,不是神,不是什么都靠把脉就可以看出来的。”
■“专家”风采
“很多老人都是这样死的”
当天,“专家”与一位老人有如下对话:
“你血压高,经常会头疼；晚上睡眠又不好,经常做梦,整个人懵懵懂懂的。我说得对吧?”
“嗯,医生,你说的很对。我是睡眠不好,但我不会头疼啊。”
“你血压这么高,如果没有什么症状的话,危害就更大了,什么时候中风了都不知道。老人往往是半夜中风,子女又不知道,所以很多老人都是这样死的。我告诉你,你要吃哈药集团金晚霞的蜂银软件囊才行……”
每个“专家”所说的话,大同小异,目的只有一个:引导老年人购买保健品。许多老人出于对专家的信任和对自身健康的重视,都相信了这些“专家”的话。
专家唱罢托儿登场
9月13日上午,短暂的游戏后,一位叫王美华的“专家”被请上讲台。
据主持人介绍,王美华专家曾两次被国家卫生部派往非洲工作。授课知识是心脑血管疾病的危害及保健知识。整个过程中,不断穿插有养生保健知识,随后引出哈药集团的高科技产品。绝大部分的老人们都专心听讲。
随后,王美华播放了一段“中央卫生局”录制的“心脑血管疾病科教片”,来说明心脑血管疾病的危害性。此时,老人们已经完全忘记了此次是来免费旅游的,而关心起自己的身体健康了。现场掌声雷动。
讲课完毕,主持人请出事先安排好“曾服用哈药集团金晚霞保健产品”的“客户”,让他们现身说法,宣讲服用了产品的效果。此时,各路“专家”也纷纷现身,为老人们解疑答难。
老人们的消费冲动已经被激发出来了,加上现场掌声和欢呼声雷动,气氛越加火爆。
接着,在员工陪同下,老人们走向专家咨询点,签下一张张购买保健品的售货单。
律师说法广州金晚霞东莞分公司
涉嫌无照经营
对市工商局的书面答复所牵涉到的法律问题,本报记者采访了广东省尚融律师事务所知名律师操道伟。操道伟说,“广东金晚霞健康产品科技有限公司东莞分公司”作为“广州金晚霞”在东莞事实上的经营主体,并没有登记注册,所以应认定“广东金晚霞健康产品科技有限公司东莞分公司”为无照经营。
另据记者调查,所谓“广东金晚霞健康产品科技有限公司东莞分公司”,在东莞市经营超过两年,但一直没有以该名称在市工商局注册登记,因此,可以说它是一家子虚乌有的公司。而东城区旗峰路1号国泰大厦10楼1010室,乃是温晓强于2009年1月在市工商局登记的“东莞市东城北域黑土保健食品经营部”所在地。温晓强,即是本报报道的“广州金晚霞”法人代表。以温晓强为法人代表,位于广州市越秀区府前路2号府前大厦7楼的“广州金晚霞健康产品科技有限公司”(本报简称“广州金晚霞”),是所谓“广东金晚霞健康产品科技有限公司东莞分公司”事实上的总部。
专题撰写南方日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