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
孝敬父亲
今年60岁的青山人程朝南是个“医痴”。他几年没买过新衣服,目的就是多省点钱帮病人买药;他从来舍不得把自己的医保卡给家人用,却为病人刷了千余元;他帮病人开方子、抓药、熬药,亲自端到病人嘴边;小学没毕业,没有任何医学基础的他自学针灸,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他说他的目标是攻克癌症,但他不是医生,也没有行医资格证等任何执业证明。
两年前,他迷上医学,并醉心于研究攻克癌症、白血病等重大疾病的方法,日夜奔波于武汉三镇,到处为人免费救治,愁坏家人。
“无证行医,治出人命怎么得了。”老程的大儿子程傲近日焦急地致电本报。
程傲介绍,父亲小学没毕业,是一冶的退休工人,以前是个钳工,开过行车,做过电焊,但从未从事过与医疗相关的职业。他一辈子助人为乐,退休后,在社区里,对于街坊邻居总是有求必应,深得大家的尊敬和喜欢。
两年前,父亲鬼使神差地迷上学医,先是自己买回几箱子医学书,饭不吃、觉不睡一头扎进书堆里,一看就是一整天,连以前最喜欢的打麻将的爱好都戒了。“光研究倒也罢了,后来发展成到处给人治病。”先是治跌打损伤、关节炎、风湿等,做这些好事家人也支持,可后来他对这些“小病”看不上眼了,专门找些癌症病人来治,上周又迷上治疗白血病。
为此,程傲多次向卫生部门举报,甚至还打过110。卫生部门工作人员上门后发现,老程虽无任何证照,也没有经过专业医学培训,但是他给人治病是免费的,甚至“倒贴”,是否断定为非法行医有争议。110的民警也哭笑不得,建议家人可陪同老程“出诊”,并告知病人老程不是医生;如果病人坚持相信要老程治疗,家属就让病人写保证,保证出事与他们无关。程傲也“跟踪”过父亲几次,有时被老程发现,甩掉了。终有一次,他跟到了一位病人家里,病人家属痛快地写下保证书,他才放心。但毕竟还要上班,天天这样“盯梢”,还真受不了。
老伴:
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老程的举动儿子难以理解,老伴陈玉梅更不能接受。“提起这事儿就窝心,为了病人,他甚至要跟我离婚。”
今年7月,电视台报道了一位癌症患者,癌细胞扩散到全身,腹部积水宛如皮球大,多家大医院都称无能为力了,最多只能活3个月。
老程得知后,背着10多斤的医药箱,辗转两趟公交车,奔波了近两个小时,赶到病人家里“出诊”。从此,老程像对自己家人一样,到处为病人找中药医治。省中医院、同济、协和,有时一上午就跑遍武汉三镇,车费自己贴,医保卡也拿出来给病人买药。
10月16日,病人病情恶化,老程两天两夜没回家,家人急得到处找。两天后,老程灰头土脸地回了家,拿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这可是我到广水挖的,对抑制癌细胞有很大作用。”陈婆婆为此和他大吵一架。老程铁着脸,半天没吭声,末了丢出句话:“离婚。除了工资卡和医保卡,我什么都不要,还建的房子也给你。 ”
陈婆婆也来了气:“离就离,我也不要房子。”老程的脸突然阴转晴:“你真不要?那我把房子捐出去给病人住。”
陈婆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工人村的房子拆迁,至今一大家子人还挤住在大洲村一间60多米的出租屋里,两个儿子工资都不高,都指望着拆迁还建的房子,老程居然要把这房子捐出去?老程对于病人真是比家人亲多了。
还有一次,她和老程到菜场买菜,路上迎面走来一位扶着腰的大胖子。她开始没在意,到菜场才发现,老程不见了。回头找才见老程和胖子聊得正兴起,原来胖子得了严重的腰椎病,不一会儿,老陈在附近药店买了一包药就随胖子走了。到家后,他帮人擦药、按摩,还费力地背起180多斤的胖子做牵引。胖子笑了,老程累得半晚上没睡着。
“他走火入魔了。”陈婆婆这样总结。
老程:
我把传染病人接回家怎么了
10月19日,记者到老程家探访。进门时,老程正戴着老花眼镜在看一本针灸书,看得出,儿子、老伴和他还在“冷战”中。
老程带记者来到位于天台的工作室,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排锦旗,其次是一大排医学书和一本字典、很多草药。牛角、乌龟壳这些都被老程像宝贝似地珍藏着,书桌上还放着一个画满穴位的人体模型。以前他把病人领到家里诊治,家人竟嫌弃有些病人有传染病,天天跟他闹。“你说别人生病本来就很痛苦,我提供点吃的、住的,给别人治病怎么了?”最后,老程干脆把天台上的杂物间一收拾,改成了自己的工作室。
老程介绍,他的“医术”是祖传的。他的曾祖父曾是医生,医好过很多人,所以他也要把治病救人的精神传承下去。程傲对此说法很不屑一顾:“他根本没见过他的曾祖父,怎么祖传?”
如今,老程也成名人了,还有病人特意从浠水赶来找他治病。这3个月来,他都在帮竹叶山的肾癌病人彭祝英,家住花桥街的彭祝英是老程花费最多心思的病人,也刷新了老程出诊路程的最远记录。彭祝英今年46岁,肾癌晚期患者,已卧病在床数年。记者昨陪同老程到她家,一身白大褂的老程,背着出诊箱,确像个慈眉善目的老医生。
彭祝英的丈夫介绍,妻子已被医院判了“死刑”,原本一家人已放弃治疗,老程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经过几个月的中药调理,彭祝英已有些许好转。“我们都很感激他,部队当兵的儿子回家后得知此事,痛哭不已,当即跪地喊老程爸爸”。
张荣桥说,他知道老程没有行医资格证,但毕竟妻子也就这么个状况。“即使有什么意外也不怪他,我们愿意写保证。”
市卫生局:
精神让人感动 行为不可取
武汉市卫生局监督处的孙处长昨听完老人的故事很感动。他说,老人助人为乐的精神确实令人敬佩,但这种做法不可取。
根据相关法律规定,从事医疗工作必须是正规的医疗机构和具有相关资质的人。老程并未取得医生执业资格,却从事相关医疗行为本身就是违法的。虽然精神值得肯定,但做法并不可取,已经涉嫌非法行医,万一发生事故,还得承担法律责任。
武汉大学人民医院精神卫生中心陈振华副教授分析,老程之所以痴迷行医,一方面是他热心快肠的个性使然,另一方面,家人对于他这种转变,应给予更多的关心和理解。可能正是因为退休后的空虚和寂寞,让老程变成“医痴”,这是种心理上的依赖,只能疏不能堵,否则会引起老年人更多的心理疾病。
“我会在攻克
癌症方面有突破”
记者:是什么促使您突然对学医尤其是癌症产生兴趣?
老程:不是突然感兴趣,我说过我的医术是祖传的,我有这方面天赋,以前不过是因为工作忙没时间,现在退休了,正好。
记者:您凭什么敢接受医院都放弃治疗的病人?万一病人治疗中不测,您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老程:我觉得现在有些大医院对癌症的治疗很保守,如果书上规定某种中药配10g,医生就开10g。我用的是开放性疗法,有些剂量可以加大。我觉得自己对医药方面有很多独到见解,相信会在攻克癌症方面有突破。万一病人真有不测,我自己去坐牢,我不后悔。
记者:您免费甚至倒贴钱给别人治病,到底图什么?
老程:什么也不图,别人一声谢就是对我最好的肯定。
记者:为什么您对病人如同亲人,相比起来对家人却显得冷淡?
老程:我怎么不爱护他们呢?我以前天天帮他们做饭、洗衣服,但他们对我呢,只有反感和不理解。这严重打击了我的自信心,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关系)。相反,和病人一起,为他们做点事情,得到他们的认同,我才觉得快乐。
记者:您无证行医,万一卫生局查起来,不让您继续做怎么办?
老程:我的压力很大,我也想去考个资格证,但确实年纪大了,文化又不够,有时看书和写处方都要翻字典,挺难的。万一不让做,我也只有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