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质量万里行杂志
文/张 丹
说到洗发水，人们会想起飘柔；说到碳酸饮料，人们会想起可乐；说到速溶咖啡，人们会想到雀巢；而在湖南，说到鸭，人们自然想到的是，舜华临武鸭。
临武山水鸭天下。从10年前一个“搞不下去”的资产只有270万的国营厂，到如今年纳税过千万、资产逾4亿的中国鸭类熟食第一品牌、最大的麻鸭养殖加工企业，10年里，舜华鸭业在其董事长胡建文的带领下，将临武鸭产业搞得风风火火。
濒临绝种的临武鸭
临武鸭因其肉质鲜嫩、味美可口，自古以来就是贡品。临武县家家户户都养鸭，一只鸭从出生到成熟，要经历漫长的75天，才能长到两斤多。十多年前，随着临武交通的发展，一个月就能长到4斤的“快种鸭”引进临武，猛烈地冲击着临武鸭市场，人们开始不养临武鸭了。
到1996年，临武鸭只剩下十多只。临武县长樊忠达一次和市里来的领导吃饭。菜上完了，县委书记作开场白：“临武县城还有13只临武鸭，这顿饭后，又少了一只了。”虽然只是个笑话，但足见临武鸭已经何其稀少。
为了拯救濒临灭种的临武鸭，当时还是临武县政府办副主任的胡建文带着人，挨家挨户寻找鸭苗。听说武源偏僻的山村里才有临武鸭，胡建文跋涉数十公里，一头扎了进去。终于，在武水源头三峰岭脚下一个叫谭永良的老农养的鸭引起了他的注意：个个麻黄，毛色清亮，每只鸭脖子上都挂着个白色的“项圈”——临武鸭最显著的特征。还有只老鸭，养了13年，谭老伯走到哪，鸭子就跟到哪。
了解到胡建文是专程为了纯正的临武鸭苗而来，谭老伯扒出了21个鸭蛋，扬声道，这就是正儿八经的临武鸭蛋。胡建文像捡到宝似的将鸭蛋捧在怀中。也就在这一年，临武县委县政府果断决定，全力培植临武鸭产业，一方面鼓励养殖，另一方面办起了鸭肉厂，收购临武鸭。临武鸭似乎将迎来春天，但好景不长，运作不到一年，公司不但没赚钱，反而亏了几百万，到1998年已是资不抵债了。
危难之时，又是胡建文挺身而出。1999年7月的一天，已升任楚江乡乡长的胡建文正在田间指导农民管理稻田，乡政府秘书急急忙忙跑来，对他说：“县长叫你马上过去！”甫一会面，樊忠达开门见山，语气凝重：“临武鸭养殖业已经形成了规模，养殖户们都指望着这个鸭肉厂。公司一倒，鸭农的鸭子卖不出去，不仅政府威信扫地，乡亲们的损失也太大了。县里决定，鸭肉厂让你来当家。”
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在外人看来就是个“烫手山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时极具“政治前途”的胡建文一口答应了。他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抬起头来，甩出两句硬梆梆的话：“我有两个条件，虽然这是个国有企业，但用人上必须改革，由我聘用。如果劳动人事部门给我塞什么七大姨八大少来，我可不干。另外要有经营权，我生产什么，怎么定价，这是我的事，干预太多，我也不干。”
态度决定质量
1999年，在一没技术、二没经验的情况下，临武鸭业重头开始。临危受命的胡建文审时度势，做出四点部署： 一是更名重组，公司改名为舜华鸭业有限公司，接债不接名，便于重塑企业形象；二是整章建制，规范管理，能者上，庸者下，优者进，劣者出；三是抓质量，创品牌，开发新品种；四是选良种，奠定扎实基础；五是拓展市场，南打深圳，北拓长沙。而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是产品质量。
2000年，1600只鸭子埋在了舜华新建的办公楼下。舜华鸭业副总经理、主管产品质量的苏华章记忆犹新，当时因为技术不成熟，烘干鸭肉时温度过低。40到50度的温度，反而很适合细菌生长。结果烤出来的鸭肉，黏黏的，长满了微生物。虽然进行了消毒处理，鸭背上仍有红斑，工人们就一大块一大块地切掉。
胡建文得知此事立马叫停，他振臂一挥，大声喝道：一个都不要，全部都埋掉！于是价值5万元的，相当于当时舜华鸭业5天产量的半成品鸭肉，统统被埋到了地下。彼时并不理解胡建文的苏华章，在今天看来感慨颇深：“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个做食品企业的人，应该有怎样的态度。”
胡建文就是个爱较真的人，更何况产品质量来不得半点马虎。2005年，舜华鸭业的产品被检出含有1到2个ppm（百万分之一）的苯甲酸，受到了处罚。胡建文一点也不服气，“从来没有加入过苯甲酸，怎么会检出有这个添加剂？”
为了弄出个究竟，他请来了华南农业大学的专家，最后发现苯甲酸是从酱油中带入的。“茶叶是合格的，水也是合格的，泡出来的水不合格。”胡建文对这个结果很无奈，他拿着专家们的分析报告，找到了国家标准委，这直接促使了GB2760国家标准的修改。
自从“酱油事件”以后，胡建文更加看重原辅料的追溯了。舜华鸭业建立了专门从事辣椒生产的附属企业，甚至连配料用的料酒也自行组织生产。还兴建了榨油车间，每年2000多吨的茶油，都是买了茶籽后用传统工艺自己榨的。其他的原辅调料，舜华鸭业也坚持用大品牌，固定供应商。
在他麾下，舜华鸭业纵向上采取从公司最高领导——厂长——车间主任——班组长——员工的直接质量负责制；横向上，成立了质量督查组，交验产品质量合格率与绩效工资挂钩，占到工资总额的25%。
创新成就发展
在舜华鸭业养殖基地，记者看到成群的临武鸭游弋于青山绿水间，撮蚌食虾，无拘无束。“这就是舜华人搞养殖的新模式，山塘水库办农场。”苏华章告诉记者。
1999年10月，舜华鸭业曾推行“公司+基地+农户”的经营模式，利用水田直接或改造成鱼塘进行养殖，一度促进了鸭业产业化发展。但是，“一家一户一口塘”连起来形成的基地，易传播疫病，而且在确保基本农田面积的情况下，养鸭的水田面积越来越少。
2003年开始，舜华鸭业创新了“公司+协会+农户”的产业化经营模式，转而引导养殖户野外养殖。山塘水库不仅无污染、隔离好，而且一个农场几户、几十户农民合作经营，可养殖数万只至几十万只鸭，具有很强的带动能力和明显的规模效益。
“水面养鸭，水下养鱼，鸭粪作为鱼的饲料，这样既节约了生产成本，优化了水质，减少了污染，还为农民带来了可观的效益。”苏华章进一步表示。
武水镇车田江村的邝顺仁原来在长沙经营出租车，后来又自己买车跑运输，2005年回到家乡与人合作创办了甘水农场。2008年，他的农场去年卖鸭5万羽，获利10万元，卖鱼获利3.5万元。“办农场既享受着青山绿水，又赚着钱，比经营汽车出租和跑货运稳当多了。”他笑着说。
同时，舜华鸭业与下设的控股子公司—临武鸭养殖公司和农户自己组建的临武鸭养殖协会一道，构建了风险共担、利益均沾的服务体系。
临武鸭品质好，对养殖的要求也苛刻，以往成活率在75%左右。临武鸭养殖协会聘请18名技术人员上门开展技术服务，并聘请华南农业大学一名副教授，定期来临武培训讲学。对养殖户实行“统一供苗、统一防疫、统一饲料”的“三统一”标准化管理，提供全程跟踪技术服务。目前，临武鸭养殖成活率上升到91%以上，为鸭农累积增收一千多万元。“养殖户乱用药，乱喂饲料的现象没有了，产品质量在源头上有了保证。”舜华鸭业养殖公司相关负责人唐涛说。
通过实施HACCP国际食品安全体系，严格实行可追溯的质量管理，协会对养殖基地每一批的鸭苗领取、饲养、防疫、交鸭期限等情况建立了完备档案，为从田园到餐桌的质量安全上了把“锁”。
在舜华鸭业的带动下，临武鸭产业年养殖加工量从最初的20多万羽发展到如今的1000万羽，年产业化产值达到4.6亿元，占临武县农业总产值的一半，解决了5000多人就业，带动了2.6万农户致富。历经近10年的艰苦创业，舜华鸭业已囊括“农业产业化国家重点龙头企业”、“中国驰名商标”、“国家地理标志产品保护”等多项国家荣誉。今年，牛肉、鱼肉加工厂的扩建工程，也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当中。
胡建文考虑得似乎更为长远， 舜华即将成立一个湘品堂商贸公司，以舜华临武鸭为主，将湖南生产的精品打包出售，走向全国。
胡建文说，将来的舜华，会是一个产值过10亿，职工3000多人，带动4万农户，年创5000万税收，集养殖、加工、商贸为一体的大型集团公司。“最大的受益人，将会是千百万像我一样的农村人。”2008年，胡建文当选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我不是个完人，但一直都在努力。”他这样评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