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绝大部分的干洗都用‘老汤’，就是把洗过多次衣服的脏干洗油反复使用，即使越洗越脏，你也看不出来。”在天通苑经营一家干洗店的陈先生拿起一件用酱油色的“老汤”干洗过的衣服投入水中，揉搓一两分钟后，水渐渐成了浅褐色。陈先生向本报投诉，几乎所有的干洗店都做不到洗一次衣服蒸馏净化一次干洗油，因为这会大大增加成本，“如果那么做，洗一件衣服的成本至少要多出3块钱。”
曝光 透明洗成酱油色干洗油还能使用
在人们的印象中，干洗与“湿漉漉”三个字无关，但其实还是用液体湿洗，只是水换成了干洗油，这种有机溶剂适合洗涤容易缩水变形的衣物，干洗店用的干洗油主要是四氯乙烯和石油碳氢溶剂。
“其实和水一样，干洗油洗了衣服就会变脏，应该净化后回收使用，最好是洗完一次就进行蒸馏清洁，”陈先生的洗衣店开在天通苑内，但他说一直不赚钱，“我每次都用干净的油，成本也不算高，我向顾客推广用干净油的概念，可是没人理会。我的店一直赔钱，还有一个月就要关门了，我希望大家明白干洗是怎么回事。”
陈先生从干洗机里舀出一碗的透明干洗油，又舀出一碗酱油色的脏干洗油，并排放在柜台上：“经营了干洗店才知道，原来干洗这么脏。别看这碗油黑，还能继续用，你都看不出来。”陈先生将一件深蓝色的T恤放入干洗机内，透过干洗机中间的透明玻璃，深褐色的脏油渐渐淹没了T恤。经过洗涤、甩干、烘干，十几分钟后，脏油又回到了洗衣机油箱，洗完T恤被拿出，无论看上去或摸上去，都像是一件干净的衣服。然而陈先生端来半盆清水，把T恤投入揉搓，一两分钟后，水逐渐变成了浅褐色。“脏水洗不干净碗，脏油能洗干净衣服吗？”陈先生说，自己发现全行业这种现象很普遍，“脏油洗深颜色的衣物，根本看不出来，可你又不可能把毛料真丝衣服放水里揉。”
探访 “黑油”专门洗深色衣服
随后记者以加盟商身份来到天宁寺附近的干洗加盟店，在样品干洗机前，三个油箱内放着浅中黑三种颜色的干洗油。“干洗油多久应蒸馏一次呢？”经理回答说，一般两个月一次，“我们店里是样品机不常用，深色的这个油已经半年没净化了。”
在该公司的旗下一家加盟干洗店内，忙碌的干洗机内正搅着一堆深色衣物，三个油箱内第一个油色透明，第二个油色较浅，第三个油色几乎呈深褐色。老板介绍说，第一个油箱内是新净化的油，第二个油箱是洗颜色较浅的衣服的，第三个油箱是洗深颜色衣服的，后面两个油箱里的油都是用过的。老板说，第二个和第三个油箱入口都有管子，可以随时换油。“这样反复用油，衣服不脏吗？”记者问道，“没关系，我们这里都是这样，深颜色的衣服就用深颜色的油洗，肯定能洗干净。”老板平静地说。
“多长时间蒸馏一次油？”“这可说不好，得看衣服脏的程度，衣服太脏了，蒸馏就勤点，不脏就间隔时间长点再蒸馏，总之会用到不能再用。”
店员称干洗油本来就黑
记者随后又以顾客的身份来到天通苑的一家干洗店，可以看到油箱内洗衣油已经发黑，“我们经常净化油，”店员表示，“那为什么颜色还是黑的！”记者问道。“油本来和这个颜色也差不了多少！”，“干净的油不是透明的吗？”记者追问道，“这个不一样！”店员回答完后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在记者走访的18家干洗店中，有4家拒绝记者观看干洗机油镜，只表示顾客不方便进柜台，或者直接说：“干洗机在地下室。”剩下的7家干洗机内都存有黑油，其中甚至还包括几家知名品牌的干洗店，“其中一个洗浅色衣服，一个洗深色衣服，我们每天净化一次。”
而还有7家干洗店的油箱内根本看不到油，一家干洗公司总店的负责人透露了其中 “玄机”：“水洗的成本是3毛到5毛，是干洗的三分之一。只要用我们的特殊工艺和特殊溶剂，毛料真丝都能加水洗，保证干净不变形。其实干洗机不买都可以，但要用它吸引顾客，哪怕你当摆设，从来不用都没问题，所以里面不用加油。”
每次都清洁 成本高三倍
“之所以用‘老汤’，是为了节省成本。”陈先生说，四氯乙烯的净化方式是蒸馏，每次洗完衣服后，都应该按下“蒸馏按键”，将油抽到干洗机的一个部分进行清洁，然后再送回油箱，完成这个过程需要三四个小时，所需功率是15千瓦至30千瓦，电费要花三四十元。如果每洗一次衣服就蒸馏，按一次洗10多件衣服计算，摊在每件衣服上的成本就是3元多。“用‘老汤’洗每件衣服的成本是1元2角至1元5角，如果每次蒸馏，成本就是现在的3倍。”对于石油碳氢溶剂，要净化更难。“石油干洗每次都会过滤净化，但就跟香烟过滤嘴似的，用处不大，过滤完每次还是黑的。要彻底净化，只能把石油弄出来放在一个大盆里，加活性炭和其他化学品，静置48小时，取上面清澈的回收。过程很麻烦，一般半年才做一次。”
陈先生说，更省钱的方法是假干洗。“四氯乙烯每公斤20多元，每次用50公斤，要1000多元。石油的价格虽不高，但消耗大，算下来更贵。有许多店就用水洗冒充，或者干脆不洗，只简单熨烫一下，处理一下领口袖口。这种店的干洗机从来不开，甚至里面没油。”
行业协会 干洗油清洁频率没标准
“究竟干洗油用多少次需要蒸馏，现在业内并没有统一标准，这就像用洗过的衣服的水再洗衣服一样，用过的油也有脏东西，也存在卫生问题。”北京市洗染行业协会秘书长汪学仁表示，这种现象以后应该会逐渐杜绝，因为北京市政府正在要求开启式干洗机全部淘汰，换成封闭式干洗机，这样一来，每次洗衣后，蒸馏洗衣液的过程会自动完成，不会给人留下重复使用油的空间，“今年8月前城四区会完成淘汰，明年年底全市完成。”
记者了解到，对于假干洗，2007年商务部、工商总局、环保总局就已经公布了 《洗染业管理办法》，要求不得从事以“水洗”、“单烫”冒充干洗等欺骗行为，否则可处违法所得3倍以下罚款，最高不超过3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