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母亲:我想消除女儿心中的恨
在给蒋家田的回信中,杨菊芬语气平淡地写道:“不要担心,我会过好每一天……”他们都明白,在双方所剩无几的时日里,这样的信件往来不会再有多少次机会。
这封书信,如今已被杨菊芬妥善保管,打算留给长大成人后的女儿,“让她多个途径了解自己的父母”。她想把女儿搂在温暖的怀里,亲口向她忏悔父母往昔的罪孽。不过她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机会了。
两次庭审现场,女儿都没有出席。按蒋家田的解释,是不想让年幼的女儿受到伤害,杨菊芬对此予以理解。“我现在特别想看看她,可又觉得我们最好不再见面,你们能理解我的矛盾吗?”杨菊芬突然抬眼望着大家,现场却没有任何人能设身处地地回答这个问题。两年多未曾相见,杨菊芬印象中的女儿一定已经变了模样。尽管无法见证孩子的成长过程,她还是希望女儿将来“不要太有钱,不要重复妈妈走过的路,做一个健康快乐的普通人就好”。
杨菊芬并不回避,之所以打算捐献遗体,出发点多少是为了女儿,希望借此举弥补自身过错的同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尽量留给女儿一个相对正面的形象。这还远远不够,考虑到女儿可能面临的心理问题,她希望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承担起开导安抚的作用。
在杨菊芬看来,如何消除她和蒋家田带给孩子的心理阴影,以及可能由此萌发的仇恨思想,将对女儿的人生道路起到决定性作用。“我想趁现在还有些时间,写一部分遗书留给她,和她谈谈父母的过去,向她真心忏悔父母的罪过……”令她苦恼的是,仅有的小学文化让她的书写过程十分艰难。
是否能战胜时间和文化的双重障碍,顺利留下些文字尚且不得而知,杨菊芬的另一个愿望在具体操作中也面临着重重挑战。想要将捐献遗体变成现实,按程序首先需要把当事人的申请告知其直系亲属,并获得签字确认。而现实是,杨菊芬的所有直系亲属均深陷牢狱。
截至昨日,杨菊芬还没有等到是否能够捐献遗体的正式回复。假如赶在死刑复核下达前,顺利通过相关部门的审核批准,就一定能实现这个美好的愿望吗?昨日,记者从相关专业人士处得到的答案是:即便那样,可能性也仅有50%。据昆明医学院人体解剖学教研室前主任李老师介绍,一旦遗体捐献者被执行的是枪决,子弹贯穿心脏将导致用于保存遗体及器官的药水不能灌注,这意味着其器官组织无法保留。如果被执行的是注射死刑,就存在捐献遗体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