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的沟通
员工被告知需在限定时间内签离职协议,否则将被公司单方解除劳动合同。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摩托罗拉此次在中国裁员人数达四位数。而这项庞大的工作由其公司内部的HR处理。据了解,在欧美等国,这种工作通常会被外包给第三方的专业裁员公司。
“HR单线操作,没有任何沟通。我是收到通知才知道被裁。”孙暾说。
“前一天还忙得顾不上吃饭,第二天说走人就得走人。”另一名北京员工王虹说。
8月17日上午11点,阴。一百多名员工在摩托罗拉望京园区外拉起条幅。他们要求获得知情权,对等协商。条幅上言辞火爆:“反对暴力裁员,要求对等协商”。
20分钟后,来了一辆警车,民警将条幅收走。
经历过这场抗议后,8月20日,被裁员工收到HR的邮件。邮件中称,赔偿在N+2(N对应的当地社会平均工资的3倍,2对应的是基本工资)的基础上一次性发放补充住房公积金和未休年假补偿。员工需在8月21日中午12点前签离职协议,否则公司将单方解除劳动合同。
大部分员工选择拿赔偿走人,只剩下少部分的“钉子户”不愿签字。
“傲慢的HR。”一名选择签字走人的员工说。
提前签字的工会
北京被裁员工事后得知,工会已于7月签字同意裁员,而这个签字的工会来自天津。
这场裁员风波类似于7年前的西门子裁员事件。
当时的西门子将手机业务卖给明基,并裁员16750人。在中国,西门子被裁员工没有得到“因工会强烈反对裁员而暂时幸免”的机会。当时的他们和现在的摩托罗拉被裁员工一样,在拉起条幅抗议后依然被裁。
工会,对于他们来说,有些陌生。
“我们之前都不知道有工会,也不知道主席是谁,工会没有对裁员计划提出任何异议就同意了。”郑女士说,她后来才知道工会早在7月份就签字同意裁员。
8月14日,她去找摩托罗拉,要求与签字的工会主席见面。
8月15日,她去朝阳区工会查询了北京公司工会主席的名称。
8月16日,她见到了摩托罗拉“提供”的工会主席,该人与朝阳区工会在册登记的工会主席不是一个人。
摩托罗拉移动技术中国区公关经理司轩军的解释是,公司在中国大陆地区有多个法律实体。参与此次事件的是公司所在地天津的工会,而不是北京的工会。
到底应该由哪个工会参与?上海金仕维律师事务所张继民律师认为,员工如与天津的法律实体签订劳动合同,则天津工会参与此事合理。若员工与北京的法律实体签订劳动关系,则应由北京的工会来参与此事。
郑女士说,与她签订劳动合同的正是摩托罗拉北京移动技术有限公司。
“别无他法”的员工
由于“别无他法”,除了拉条幅,他们始终未通过其他途径抗议。
在签了离职协议后,北京的员工开始交接工作。他们离开公司的最后日期是9月20日。
南京的抗争还在继续。8月27日,吴尊等40名员工去了南京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查询得知公司未就裁员进行备案。
按照劳动合同法,企业裁减人员20人以上或裁减总数10%以上的,应提前30日向工会或者全体职工说明情况,裁减人员方案向劳动行政部门报告。
“公司正与当地政府沟通中,需要一个过程。”司轩军解释称。
对此,吴尊认为,“公司想绕开法律,通过协商达到裁员效果。”
除了拉条幅,他们始终没有走其他的抗议途径。“别无他法。”一名员工说。
吴尊咨询过律师。律师说,目前处在协商阶段,公司没有强行解除劳动关系,暂不适合打官司。
“劳动仲裁周期比较长,难度大。此外,公司一般都会规避违法违规的风险,员工通过劳动争议仲裁等正规途径进行维权,权利难以获得。所以,如果劳动仲裁胜算可能性不大。”北京一位律师说。
吴尊说,劳动部门此前与员工进行了沟通,认为裁员是企业的事,如果没有违反相关法律法规,他们不适合参与其中。
南京江宁开发区派出所表示,领导很重视此事,与摩托罗拉高管进行了商讨。但具体细节无法告知。
在北京,“政府曾来人和高管在会议室谈了一下午。”一名员工说,但不知道沟通细节。
(应采访者要求,文中孙暾、吴尊、王虹系化名。)
□新京报记者刘兰兰
■ 特写
声音渐变低
8月17日,第一次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的吴尊声音洪亮,言语间充满了力量。后来,他的声音变得低沉略带沙哑。再后来,他不愿意再接受采访:心情不爽,不想聊。
他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要搜集同事的意见再做决定。他还说,他已经投了几份简历出去。
孙暾建了一个QQ群,把被裁的兄弟姐妹们拉进了群。
在群里,他不定期发布各种职位信息,有高通、雅虎、英特尔等等。
在论坛里、在微博上,一些被裁的摩托罗拉员工仍是愤愤。
摩托罗拉被喻为IT界的“黄埔军校”。
“中国这么多年改革开放,对中国IT、通讯业帮助最大也许就是摩托罗拉了,这导致此次摩托罗拉裁员与诺基亚有很大不同,被裁的很多都是研发人员,算是摩托罗拉对大陆做的最后贡献:人才。”手机中国联盟秘书长老杳如此评论。
多家公司在公开场合对这些员工抛出橄榄枝。
一位员工说,我们在公开场合会感谢这些公司,但“一方面他们未必是真心实意的招人;另一方面,那些职位未必适合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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