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仁和堂涉嫌倒卖的假壮阳药。
●文/图 南方日报记者 冯善书
一则揭露“勃大锁精胶囊”为非法产品的新闻，让冯志邦和史东城“彻底从头皮凉到了脚跟”。
2个月前，这两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在广州仁和堂药业连锁有限公司的广卫药店做了一番常人看来无可理喻的举动——以每盒168元的价格，先后买下600多盒标称为“中国性保健协会推荐产品”的强力壮阳药“勃大锁精胶囊”，总耗资超过10万元。
然而，这款被药店吹嘘得天花乱坠的“神药”，不仅未帮助他们重温旧梦，反而引发身体不适。更让他们感到沮丧的是，根本没发现药店所宣称的壮阳效果。
冯志邦心里变得七上八下。他上网搜索“勃大锁精”，结果让他吓了一大跳。原来，这款号称“吃三盒能使阴茎增长4厘米”的胶囊，早在2006年就已被河北卫生厅查处过。在淘宝等网店上，同款产品的售价可低至每盒16元，最高也不过每盒45元。
“这根本就是假冒伪劣产品，由里到外没有一样东西是真的。”耐人寻味的是，尽管权威部门一再强调这是一款非法产品，然而，线上和线下至今仍有不少商家在公开销售。
店员诱购 两男买下10万元假壮阳药
回想起2个月前的行为，冯志邦至今仍懊悔不已。
3月10日，当他踏进广州仁和堂广卫药店的一刻前，并没听过“勃大锁精”这个品牌，也从未听过“海南新贝乐”和“香港同乐堂”这2家生物科技公司。然而，他却被这款壮阳药诱人的包装设计所吸引，“只偷偷瞅了两眼，脸颊便迅即开始发烫”。
“谁晓得一家正规的连锁品牌药店也会骗人。”在店员们巧舌如簧的劝导下，进来时还盘算着买两盒“伟哥”回去的冯志邦，立马便Hold不住了。开始，他本想着只买6盒回去试用，付款后营业员又鼓动他：若买10盒，可另外赠送3盒，这样更划算。
经不住诱惑，冯志邦又买多了4盒。
接下来几天，冯志邦在附近办事，每次路过这间药店，营业员均编出“优惠期马上截止”、“快要涨价了”等不同理由，对他循循善诱，“如同鬼使神差般，只要一见到这些营业员，口袋里装着的钱不由自主地就往外掏。”
直到3月17日，冯志邦总共在该药店购买了305盒“勃大锁精胶囊”，总共花掉了51240元。冯身边的许多朋友都对他这种行为表示了理解。然而，他却认为，“在爱人面前表现无能，比得了绝症还痛苦。只要这个药真能让我重振雄风，就算再花多两倍的钱，我也愿意。”
史东城的经历几乎与冯志邦如出一辙。他是在3月19日开始光临同一家药店的，事实上那时冯志邦已经发现有问题，只不过，由于两人素不相识，史东城面对“同一艘贼船”，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他花掉的钱是50400元，不仅买回了跟冯志邦同样的假药，还买回了同样的痛苦。
行业黑幕 假壮阳药利润最高达10倍
在药店负责人黄文辉看来，冯史俩人，是他加盟广州仁和堂连锁药店以来所遇上的“最好的顾客”。
“那时我心里还在想，你们是不是老天专门派来眷顾我的。”黄文辉事后对冯志邦说，“做你们这两单生意，可以顶得上我卖其它药好久的利润了。我也知道，你当初没有准备买那么多，是我们的营业员极力推荐你才买那么多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呀，心想这一定是老天安排你来帮助我赚钱的，一下子让我赚这么多，我好高兴好高兴……”
在这段电话录音里边，黄文辉说的是大实话。有业内人士告诉南方日报记者，平时通过正规渠道采购合法药品，越是响名的品牌，利润率可能就越低，加上政府有限价措施，药品零售商的生意普遍很难做。所以，很多药店都在想方设法销售一些杂牌、甚至假冒伪劣产品来提高自己的利润。即使这样，一间小药店几天内做到十多万元的生意也实属罕见。
那么，这些假壮阳药是从哪里来的呢？黄文辉自己承认，这是从网上买回来的，进货价只要每盒20元。不过，他否认这是店里销售的商品，而宣称是冯史两人有需要，营业员帮他们从网上买的。
然而，一段视频资料则显示，明明是在营业员的诱导下冯志邦才买下了这些“勃大锁精胶囊”。以每盒20元进货价、168元售价来算，600盒的利润率近10倍。
南方日报记者调查了多家新闻网站的历史记录，发现这款标称为“勃大锁精胶囊”的药品，早在五六年前开始，就已经被河南、辽宁和上海等多个地方的卫生、药监和工商等部门查处过，被证实由里到外没有一样东西是真的。譬如盒子上标称的推荐单位“中国性保健协会”根本就是个子虚乌有的组织，这些早有媒体戳穿过；上面的批准文号是盗用他人的，公司名称和地址等则均为胡编乱造。
一位自称对造假药产业非常了解的张先生拆开这款产品的外包装，认真观察后告诉记者，只要懂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假货。“里边装的说是胶囊和药丸，实际是由淀粉或谷壳等材料研制成的混合物，也不排除会有其它不明成分。”
执法难题 连锁药店卖非药品谁监管
广州市仁和堂药业广卫店是一家有着多年历史的连锁品牌商，上述纠纷引起了工商、食药监等有关部门的高度关注。事发后，这些部门均迅速介入，对该药店卖假药的行为进行了全面调查了解。
尽管药店老板对交易的事实不予否认，然而作为消费者，冯史两人要想依法获得应有赔偿却并不容易。
起初，工商和食药监两个部门甚至还一度因管辖权而发生争议。
4月4日，广州市工商局越秀分局在接到冯志邦举报半个月后，以书面形式对他进行了答复。记者从该局发出的这份复函看到，该局认为“勃大锁精胶囊”属于药品，归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管。因此，该局把举报材料转给了越秀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去处理。
冯志邦把希望寄托在食药监局。然而，4月24日，越秀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书面答复他：该药店的委托代理人虽然确认了该店销售“勃大锁精”的事实，然而该产品外包装标示的批准文号“琼卫食证字2006第460106号”属食品卫生许可证号，依照国家相关规定，定型包装食品的质量在流通领域属于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监管。该局已于2012年4月16日将案件依法移送广州市工商局越秀分局处理。
5月24日，越秀区工商局广卫工商所将冯史两人和被投诉人广州仁和堂药业连锁有限公司广卫药店的负责人黄文辉约到一起进行调解。
在调解过程中，冯史两人均提出，药店除了依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退还货款和增加一倍赔偿外，还必须依据食品安全法给予他们相当于货款10倍的赔偿，给予每人的退款和两笔赔款加起来将达60多万元。
对此，药店方面坚决予以了拒绝。该药店认为，“勃大锁精胶囊”是员工从网上购回来再销售给他们的，店里并无该商品出售，只能同意退回货款及赔偿相当于货款50%的金额，即每人约7万多元。
由于双方分歧较大，调解流产了。冯史两人一脑子的疑惑：若广州仁和堂药店的售假行为属实，在法律上应该承担哪些责任？而消费者在赔偿问题上享有哪些合法的权益？工商部门到底有没有权力对之进行查处？
目前，该案还在进一步处理中，南方日报记者将追踪报道。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部分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