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卡在手，各地加油"，小小一张加油卡，本应带给行车者便利和快捷，然而，因为发卡方、加油站、道路公司的相互推诿扯皮，行车者却陷入了"一卡在手，无处加油"的窘境
法治周末记者 郭素凡 发自江苏南京、淮安
“中石化加油卡号称‘一卡在手，各地加油’，在江苏省高速公路上，根本行不通！”加油卡用户张珏(化名)无奈地转动着方向盘，离开京沪高速淮阴川星服务区，准备向87公里外的第三个服务区进发。川星站工作人员称“那个站或许可以用加油卡”。
仅仅是可能。张珏无法得到准确的答案，刚打电话给中国石化江苏客户服务中心，得到的回答是，淮阴川星和其后的淮安六洞服务区都可以用卡加油，但张珏到了实地却均被拒绝。
自汽油票停止销售以来，办理中石化IC卡加油的用户与日俱增。用加油卡加油本来是件好事，智能加油卡从设计目的来看，就是为了取代油票和现金。作为一种先进的结算方式，其最大的特点是携带和使用方便。但在实际使用中，很多用户并没有享受到想象中的便利，反倒像张珏这样轻信“便利”而招来高速路上加油难的烦恼。
“江苏高速路段多数都不能用加油卡。”一位加油站服务人员称。
“外地比如浙江、山东都能正常用，关键是我在(江苏)省内跑得多，好多次从高速下来啥都不干，得先找加油站。”另一位持中石化加油卡的江苏用户向记者抱怨。
有意思的是，法治周末记者在调研中发现，一个简单的加油卡服务问题，牵涉其中的出卡企业中国石化、加油站所属的道路管理公司、实际经营加油站的江苏高速石油有限公司，他们都相互声称主要责任在对方，自己实属无奈。
“在均处于强势地位的三个企业面前，在均推诿责任的三个企业面前，消费者真是投诉无门。”一位消费者保护专家感叹道。
一卡在手难加油
“我们的老式加油机无法插卡。”宁宿徐高速古黄河服务区，中石油加油站，无法用加油卡。
“我们没有联网。”宁宿徐高速睢宁高作服务区，中石油加油站，也无法用加油卡。
“一年多了都刷不了。”京沪高速淮阴川星服务区，中石化加油站，拒绝用加油卡。
“现金加油！”沪宁高速公路上的中石化加油站，则直接贴出这样的提示语。
……
消费者“一卡在手，各地加油”的希望显然难以实现。
“中石化网站号称加油卡‘使用方便’，中国石化加油卡联网加油站遍布全国各地的市区、高速公路、国省道等市场，用户只要凭借手中的加油卡，就可到中国石化任一加油卡联网加油站加油，使用非常方便。可是，沪宁高速是国内较早开通的高速路线，路上却没有一个中石化加油站可以使用它自己的加油卡！加油站的解释都是‘没有联网’，联网就这么难吗？”消费者李昂(化名)在向法治周末投诉的信中写道。
“一再宣称各地加油都便捷，这简直在误导消费者。即便中石化强调是在‘联网的加油站’使用，但他们并没有提前告知我们到底哪些加油站是与他们联网的，作为消费者难道我们还要自己去调查吗？”李昂认为这不合情理。
事实情况是，在中石化所谓的联网加油站，消费者也不一定能够使用加油卡加油。前述张珏通过中石化客户服务中心询问到的联网加油站，实际上却处在“断网”状态。
“没有加到油，还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这里的时间成本、路费成本谁来埋单？”张珏无奈地表示。
“办卡的时候，一切都很容易和顺利，但是付完钱后，服务就走样了。”李昂抱怨。
据记者了解，中石化加油卡也可列入预付费消费中，但我国目前还没有专门针对预付费消费的法律法规。预付费消费仍然是各行政执法机关和相关执法部门的监管盲区。预付费消费中困扰消费者最多的便是，钱一旦到了经营者手里，消费者往往容易失去主动权和选择权，而发卡方提供的服务却“走了样”。
张珏始终不能明白的是，一个乡间小路的加油站都可能联网，高速公路联网还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前几年很多站还都能用卡加油，现在却不能，为什么不前进反倒后退？推进联网该是谁的责任？
联网不成谁之过
“应该由中石油和中石化负责，他们没有来联网。”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如此解释。
要实现所谓的联网，加油站的加油机器必须更换成可以插卡的新机器，实现卡机联动。机器的更换和设备维修，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据法治周末记者了解，江苏境内的高速公路由江苏交通控股有限公司(下称交通控股公司)统一管理，各个路段分别成立道路经营管理公司，如京沪路段就由江苏京沪高速公路有限公司负责经营管理，而沪宁高速则为一独立经营的上市公司。交通控股公司与中石油、中石化合作成立了江苏高速石油有限公司(下称江苏高速石油)。目前，江苏高速石油在各个路段向道路经营公司租赁场地，经营石油。
“江苏高速石油下属的加油站多是中石化的加盟站，中石化提供油品给我们。其实，形象地说，江苏高速石油就是中石化的一个大的加盟站。”加油站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对于有加盟站身份的江苏高速石油，中石化在联网方面则有自己的解释。
中国石化江苏客户服务中心的解释是：高速路上贯有中石化标识的加油站是中石化的加盟站，中国石化为加盟站提供油品。但这些加盟站不是中石化直属企业和控股企业，其实际拥有权属于江苏高速石油，与中石化加油卡章程规定的使用范围不符，因此对类似于沪宁高速的加盟站，目前暂不能使用中石化加油卡加油。
同样，对于消费者对加油站的各类投诉，中石化客服的回复是：高速公路的加油站不是中石化所有，投诉要找高速公路管理公司。
但是，在江苏省内高速上，所有的服务区加油站均挂着大大的“中国石油”或者“中国石化”的牌子，和惯常见到的中石油或中石化直属加油站并无一点差别。
“中石化解释的意思难道是，消费者应该不要光看标牌，要自己鉴别到底哪些是中石化直属加油站，哪些是他们根本管不了的加盟站？”张珏困惑不解，“中石化对加盟站是否应该负有服务监督的义务？”
江苏交控公司应担责
为了寻求一个更明确的说法，法治周末记者致电江苏高速石油总经理成秀虎。
成秀虎回应称，加油站机器是分不同批次采购的，有些机器改装不了，做不到联网所要求的卡机联动。这涉及到整个加油站机器的更换，而更换则需要一个过程。
“那么，江苏高速石油又如何解释之前还能用卡的加油站，现在反倒不能使用的情况呢？”对于成秀虎的回应，张珏认为不能接受。
另有业内人士认为，由于加油卡都为预付卡，消费者已经将钱交给中石化，作为高速路加油站是不愿意使用加油卡的，因为集结分成核算的时候，自己获得的利润会低。而敦促消费者用现金加油，则不存在这一层问题，并且会增加自己公司的现金流。
对于这一说法，成秀虎表示：“不存在这种情况。从经营的角度，自己是希望持卡用户来增加销售量。卡的钱在中石化那里，双方会按期结算，即使有一部分费用也和增加的收入部分相抵了。”
不过，成秀虎坦陈，使用加油卡的系统维护费、维修材料费用，确实都要由江苏高速石油来承担。
“即使装了，坏掉后维修费用也很高。”加油站一位工作人员说。
“而给加油站更换能够刷卡的机器，则应由道路公司负责。”成秀虎告诉法治周末记者。
江苏高速石油和各个道路公司同时隶属于江苏交通控股有限公司，江苏高速石油在道路公司租赁加油站进行经营。
据道路公司一工作人员介绍，双方租赁的合约基本为，江苏高速石油每销售一吨石油，要交给道路公司100元钱。
“这就像出租车的更换。”成秀虎打比方道，“我们属于开车的司机，出租车的更换则属于出租公司的责任。”
但是同样的问题，记者在道路公司处，则得到完全相反的回应。该路段道路公司人员坚称“不存在不能用加油卡的站”，并解释“设施更换当然应该是江苏高速石油负责，道路公司租赁这块场地给它，(更换机器)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看起来，消费者真正要享有预付费加油卡的便利服务，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